苏洵《嘉祐集·书论》原文及翻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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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苏洵 原文: 风俗之变, 圣人为之也。圣人因风俗之变而用其权。圣人之权用于当世, 而风俗之变益甚, 以至于不可复反。京而又有圣人焉, 承其后而维之, 则天下可以复治;不幸其后无圣人, 其变穷而无所复入, 则已矣。昔者, 吾尝欲观古之变而不可得也, 于《诗》见商与周焉而不详。及观《书》[1]然后见尧舜之时与三代之相变, 如此之亟也.自尧而至于商, 其变也皆得圣人而承之, 故至于周, 而天下之变穷矣。忠之变而入于质, 质之变而入于文, 其势便也, 及夫文之变而又欲反之于忠也, 是犹欲移江河而行之山也。人之喜文而恶质与忠也, 犹水之不肯避下而就高也。彼其始沫尝文焉, 故忠质而不辞。今吾日食之以太牢, 而欲使之复茹其哉?呜呼!其后无圣人, 其变穷而无所复入, 则已矣。周之后而无王焉, 固也。其始之制其风俗也, 固不容为其后者计也, 而又不适之乎圣人, 固也, 后之无者也。 当光之时, 举天下而授之舜, 舜得尧之天下, 而又授之离。方尧之未授天下于舜也, 天下朱尝闲有如此之事也。度其当时之民, 莫不以为大怪也。然而舜与高也, 受而居之, 安然若天下固其所有, 而其祖宗既已为之系数十世者, 未尝与其民道其所以当得天下之故也, 又未尝悦之以利, 而开之以丹朱、商均[2]之不肖也。其意以为天下之民以我为当在此位也, 则亦不侯乎援天以神之, 誉己以固之也。 汤之伐桀也, 然教其罪而以告人, 如日:彼有罪, 我伐之宜也。既又惧天下之民不已悦也, 又嚣嚣然以桊之, 日:万方有罪, 在于一人。予一人有罪, 无以尔万方。如曰:我如是而为尔之君, 尔可以许我焉耳。吁!亦既薄矣。至于武王, 而又自言兵先祖父偕有显功, 既已受命而死, 其大业不克终。今我奉承其志, 举兵而东伐。而东国之士女, 束帛以迎我。纣之兵, 倒戈以纳我。呼!又甚矣。如曰:吾家之当为天子久矣, 如此乎民之欲我速入商也, 伊尹之在商也, 如周公之在周也, 伊尹摄位三年, 而无一言以自解。周公为之, 纷纷乎急于自疏其非篡也。 夫固由风俗之变, 而后用其权, 权用而风俗成, 吾安坐而镇之, 夫孰知夫风俗之变而不复反也? (取材于苏洵《嘉祐集·书论》) 注释:[1]《书3, 指《尚书复本文专论《尚书急【2】丹朱, 相传为尧之子.舜使居丹渊为诸侯, 故号丹米;商均, 相传为舜之子, 禹封之丁商, 故号商均 译文: 风俗的变化, 是圣人造成的。圣人趁改变风俗而使用他的权力。圣人的权力用在适应的时代, 那么风俗改变得更加严重, 甚至到了不能够恢复的地步。幸运地是(在这个时候)又有圣人, 接着在他的后面来维护风俗, 天下就能够靠它恢复安定;如果不幸他后面没有圣人, 风俗改变到了尽头就再也无法返回了, 那么天下就停止(不能恢复安定)。过去, 我曾经想一要观察古代(风俗)的变化却不能够找到, 在《诗经》中看到商朝和周朝却不详细。等到看到《尚书》, 这以后才看到尧舜时代和夏商周三个朝代的交互变化, 像这样的变化达到极点。 从尧直到商朝, 那些变化都得到圣人并且继承下来, 所以没有忧患。到了周朝, 天下风俗的变化到了尽头了。忠诚风俗的变化进入到质朴风俗, 质朴风俗的变化进入到文华风俗, 它的情势是有利的。等到文华风俗的变化又想回到忠诚风俗, 这就像想改变江河中的水而向山上流一样(难)。人们喜欢文华而厌恶质朴和忠诚(风俗), 就像水不愿躲避向下流而趋向高处一样。他们在当初不曾是文华, 所以(他们)不推辞忠诚和质朴。现在(却是)我每天拿太牢给神吃, 却想让神再(回到)吃豆类食物吗?唉!它的后面没有了圣人, 风俗改变到了尽头就再也无法返回了, 那么天下就停止(不能恢复安定)。周代以后没有统治天下的人, 确实啊。在他开始制定他的风俗的时候, 本来就不允许替他的后代考虑, 而又恰好没有遇到圣人, 的确�。艽院竺挥型持翁煜碌娜�。在尧的时代, 把全天下交给舜, 舜得到尧的天下, 就又交给禹。在尧没有把天下交给舜的时候, 天下不曾听说有像这样的事情。推测那些恰好在那时的人们, 没有人不认为这事极其奇怪。但是, 舜和禹, 接受天下并且居于王位, 心情安定地像天下本来就是他们所拥有的, 而那些已经为他们积累了几十代的祖宗们, 不曾和他们的百姓们讲用来应该得到天下的缘 故, 又不曾因为(获得)益处而高兴, 因为丹朱、商均没有才能而免去他们的王位。那意思认为天下的百姓把我看作应当在这个位置上, 那么也就不用等待援引天命来神化它, 称赞自己来巩固它。 在商汤讨伐夏桀的时候, 大声地控诉夏桀的罪状来把它们告诉别人, 比如说:他有罪, 我讨伐他是应该的。接着又害怕天下的百姓不喜欢自己, 就又大声地用好话来安抚他们, 说:多方面有罪过, 罪责只在我一个人。我一个人有罪, 与你们各方面的人没有关系。比如说:我像这样做你们的君王, 你们能够允许我吧。唉!(风俗)也已不淳厚了。到了周武王, 就又自己说他的先祖先父们都有显著的功劳, 既然已经受天命而死, 他的伟大事业不能够终止。 现在我恭敬地继承他们的遗志, 带领军队向东讨伐敌人。而东方国家(商纣王)的百姓, 准备礼物来迎接我。纣王的军队, 放下武器来迎接我。唉!(风俗)就又更不淳厚了。比如说:我们家应该作天子已好久了, 像这样, 百姓希望我尽快进入商朝。当伊尹在商朝的时候, 就像周公在周朝的时候一样。伊尹代替君王行使权力三年, 就没有一句话来为自己解释。周公摄位, 一次接一次地焦急地自己解释他不是篡夺君位。 本来根据风俗的变化, 然后运用他的权力, 因权力使用而风俗形成, 我安心地坐在君位而镇守国家, 谁知道那风俗的变化不能恢复反转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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