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巩《尚书都官员外郎王公墓志铭》原文及翻译
| | 曾巩 原文: 王氏其先太原人, 世久迁徙, 而今家抚州之临川。公讳益, 字舜良。祥符八年举进士及第, 初为建安主簿。时尚少, 县人颇易之, 及观公所为, 乃皆大畏服。其督赋税, 未尝急贫民。或有所笞罚, 唯豪剧吏耳。以故建安人尤爱之。尝�。叵匚舻�。 改临江军判官。军多诸豪大姓之家, 以财力自肆, 而二千石亦有所挟为不法, 吏乘其然, 干没①无所忌。公至, 以义折正二千石, 使不能有所纵, 以明惮吏, 使不敢动摇。居顷之, 部中肃然。诸豪大吏见公皆侧目而视, 至以鄙言目公曰:“是不可欺也。”卒不得已, 以他计出公。去, 知新繁县。县有宿奸数人, 公既绳以法, 其余一以恩信遇之, 尝逾月不笞一人。 还知韶州, 改太常博士、尚书屯田员外郎。属县翁源多虎, 公教捕之。令欲媚公, 言虎自死者五, 舆之致州, 为颂以献。公使归之曰:“政在德不在异。”州有屯兵五百人, 代者久不至, 欲谋为变。事觉, 一郡皆骇。公不为动, 独取其首五人, 即日断流之。或请以付狱, 公不听。既而闻其徒曰:“若五人者系狱, 当夜劫之。”然后众乃服。韶居南方, 虽小州, 然狱讼最多, 号难治。公既以才能治之有余, 遂以无事。又因民之暇时, 为之理营驿, 表坊市道巷, 使皆可以久远为后利。归丁父卫尉府君忧, 服除2, 通判江宁府, 改都官员外郎。 宝元元年二月二十三日以疾卒于官, 享年四十六。 吾尝闻乡里长老言, 公为人倜傥有大志。在外当事辄可否, 矫矫不可挠。及退归其家, 敛色下气, 致孝于父母, 致爱于族人之间, 委曲顺承, 一以恩自克。位不满其志, 故在外之所施用者, 见于小而已, 今吾所书是也, 其大可知。则家行最笃已, 先人尝从公游, 其言亦然。而吾又与其子安石友, 故得知公事最详。其将葬也, 遂为之铭。 (取材于 曾巩《尚书都官员外郎王公墓志铭》) 译文 王氏的祖先是太原人, 家族很早就迁往外地, 如今在抚州的临川安家。公名益, 字舜良。祥符八年王益参加科举考中进士, 起初担任建安主簿一职。王公当时还年轻, 当地人很轻视他, 等到看了他做的事, 才都十分敬畏佩服。他督查赋税, 不曾逼迫贫苦百姓。有时也有拷打责罚, 只是针对强横凶狠的官吏罢了。因此建安人特别喜爱王公。有一次他生病了, 全县人为他祭神祈�!� (后来王公)改任临江军判官一职。军中有很多豪强大族, 他们依仗财力肆意放纵, 为非作歹。而知州也(因为)有所依仗而行不法之事, 下面的官吏趁这样的情势, 无所顾忌地侵吞他人财物。王公到任后, 用道义纠正了知州的做法, 使得他不能有所放纵, 以此让官吏们有所明晓有所畏惧, 使他们不敢有所动作。没多久, 临江军上下秩序井然。豪强大官们见到王公都不敢正视他, 以至于用轻蔑的言词评价他:“这个人是不能欺侮的。”最终无可奈何, 采用其他办法将他排挤出临江军。 王公后来回去管理韶州, 改任太常博士、尚书屯田员外郎。属县翁源一带虎多为患, 王公让当地属员捕捉。县令想要献媚于王公, 说老虎自己死了五只, 用车将它们运到州府, 献给王公以此歌颂他。王公让他们把老虎抬回去, 说:“为政之道在于德行而不在于歪门邪道。”韶州有驻兵五百人, 接替的士卒久久不到, 他们想谋划发动兵变。事情暴露, 全郡人都很惊恐。王公镇定自若, 只逮捕了那五个首领, 当天就判决流放了他们。有人主张将他们关入监狱, 王公没有听。不久就听他们的同伙说:“如果这五个人被捕入狱, 当夜我们就要去劫狱。”这之后众人方才钦服。韶州位于南方, 虽说是个小地方, 但案件诉讼最多, 号称难以治理。王公凭自己的才能治理得从从容容, 于是地方无事。他又趁百姓空闲的时候, 让他们整理营驿, 给街巷集市作好标记, 让它们都能够长久地为后人带来便利。(后来)他返回家乡为父守丧, 守丧期满后, 改任江宁府通判, 又改任都官员外郎。 宝元元年二月二十三日因病死于任上, 享年四十六岁。 我曾经听乡里年纪大的人说, 王公为人洒脱, 胸怀大志。在外面遇到事情总是果敢决断, 英武不屈。等回到家里, 敛容谦恭, 对父母恪尽孝道, 对族人奉行友爱, 曲意迁就, 顺从遵奉, 一概用感恩之心来约束自己。他目前的职位不能让他的抱负完全施展出来, 所以在家外所表现的, 只是小部分(才能)罢了, 现在我写的这些内容, 可了解他的主要品行。那么家内的行为最可信了, 我的父亲曾经跟随王公外出求学, 他说的也是这样。而我又与他的儿子王安石是朋友, 因此得知王公的事情最详实。他将要下葬, 于是为他写下了这篇墓志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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