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钟善《古文颖》序原文及翻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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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吴钟善 原文: 巍然雄峙乎宇内, 而尊莫与并者, 曰五岳;发源乎昆仑, 经西域而横贯乎秦、豫者, 曰黄河;合川、楚之流, 历赣、皖而东注于吴以入海者曰长江。屹屹崇崇, 干霄柱空, 浩浩渊渊, 没地际天, 此□大造之伟观也。若夫峨眉之峻, 天台、雁荡之奇, 武夷之曲, 三峡之险, 五湖之浩瀚, 谈名胜者□翕然推为异境焉。至于山不必高, 水不必深, 地不书于图经, 名不挂于人口, 然曲折荡漾, 独具胜概, 骚人韵士穷幽揽奇, 往往矜为创获, 虽曰一方之美, □天地之气之所钟也。 登高自卑, 行远自迩, 岂其游山必五岳乎?岂其观水必江河乎?今之论文者, 不曰秦汉则曰八家, 吾惑焉。夫渊懿朴茂, 蔚然而深厚者, 秦汉之茂矩也;沉郁顿挫, 秩然而可法者, 八家之盛轨也。然必墨守成规, 唾弃一切, 又恶足以概古今之奇才, 尽文章之能事哉。 癸丑夏, 奉先公讳, 键关戢影, 不与外事, 躬率侄儿辈读书家塾。课经而外, 兼肄文学, 思有以濬发其灵明, 而洋溢其机趣, 乃取古今文之奇而不诡于正、言近而旨则远者, 凡若干篇, 汇为一册, 命之曰《古文颖》。字梳而句栉, 口讲而指画, 以为异日缀文之则焉。 嗟夫!一山之胜, 一水之奇, 固不足以穷大造之伟观也, 然岂可曰是非山, 是非水乎?夫五岳, 特山之尤崇者耳, 江、河, 特水之尤大者耳, 至其峥嵘而杰出, 奔放而争流者, 夫固一而已矣。文章之道, 亦岂有二哉!是编也, 不必秦汉, 何必不秦汉?不必八家, 何必不八家?诚由是优而游之, 餍而饫之, 即小以见大, 原始以要终。宇宙之文章, 盖有进乎是者, 然而岳其基, 溟其源, 若泰山不让土壤以成其高, 河海不择细流以就其深, 则是编也, 亦不为无助焉矣。 (选自《守砚庵诗文集》) 译文: 魏巍耸立在天地间, 地位之高无可与比的, 是五岳;从昆仑山发源, 流经西域而横穿秦、豫之地的, 是黄河;会聚川、楚的河流, 历经赣、皖而向东流入吴地然后流入东海的, 是长江。或高大挺立, 冲云擎空, 或浩浩荡荡, 从天而来, 穿越大地, 这就是大自然的宏伟奇观。那高峻的峨眉, 瑰奇的天台、雁荡, 盘曲的武夷, 险恶的三峡, 浩瀚的五湖, 赏谈名胜的人更是一致推崇为特异之胜境。至于并不高大的山陵, 或并不渊深的水流, 所处之地不被图经记录, 名字也不曾被提起的, 然而曲折荡漾, 独具美景, 风雅的文人探寻幽深奇异的景观, 常常自夸为重大的发现, 虽说是一个地方的美景, 也是天地间自然的灵气所汇聚而成。 登上高山要从低处起步, 走远路须从近处开始, 难道游山一定要游五岳吗?难道观水一定要看长江、黄河吗?现在谈论文章的人, 不是说秦汉, 就是谈八大家, 我对此感到疑惑。那深厚华美, 繁盛而深厚的, 是含有盛大法度的秦汉华章;沈郁顿挫, 整饬而可效法的, 是可作美好典范的八家之文。然而必须墨守成规, 唾弃一切其他文章, 又怎么能足以总括古今的奇才, 竭尽文章写作的才华呢? 癸丑年夏季, 居守父丧, 我闭门隐身, 不参与外面的事情, 亲自带着侄子们在家塾读书。学习经文之外, 兼修文学, 想借以启发他们的智慧, 扩充他们的真趣, 于是就选取那些奇异而不违正道、文辞浅近而含义深远的文章, 总共若干篇, 汇集成一册, 命名叫《古文颖》。字字训释而句句疏解, 一面口头讲说, 一面用手比画, 把这些文章作为将来写作的范文。 唉!一座山的美景, 一条水的奇观, 当然不足以穷尽大自然的宏伟景象, 然而怎么可以说这不是山, 这不是水呢?五岳, 只是特别高的山罢了, 长江、黄河, 只是特别大的水流罢了, 至于它们高峻而出众, 或奔放而争流的气象, 那本来也是浑然相同罢了。文章的根本法则, 又哪里有两样呢?这部书中的文章, 不是秦汉文, 又为何一定不与秦汉文理相通?不是八家文, 又为何一定不与八家文理相通?果真由这些文章从容玩味, 博览自得, 接触小的来理解其大的, 探究本源来得知其末流。世间的文章, 是有超越这些的, 然而五岳有其地基, 大海有其水源, 就像泰山不拒土壤来成就其高大, 河海不弃细流而成就其渊深, 那么, 这部书也不能说是没有帮助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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