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明史·唐枢传》原文及翻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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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明史 原文: 唐枢, 字惟中, 归安人。嘉靖五年进士。授刑部主事。言官以李福达狱交劾郭勋, 然不得狱辞要领。枢上疏言: 李福达之狱, 陛下驳勘再三, 诚古帝王钦恤盛心。而诸臣负陛下, 欺蔽者肆其谗, 诌谀者溷其说, 畏威者变其辞, 访缉者淆其真。是以陛下惑滋甚, 而是非卒不能明。臣窃惟陛下之疑有六。谓谋反罪重, 不宜轻加于所疑, 一也。谓天下人貌有相似, 二也。谓薛良言弗可听, 三也。谓李珏初牒明, 四也。谓臣下立党倾郭勋, 五也。谓崞、洛证佐皆仇人, 六也。臣请一一辨之。 福达之出也, 始而王良、李钺从之, 其意何为?继而惠庆、邵进禄等师之, 其传何事?李铁汉十月下旬之约, 其行何求?“我有天分”数语, 其情何谋?“太上玄天, 垂文秘书”, 其辞何指?劫库攻城, 张旗拜爵, 虽成于进禄等, 其原何自?钺伏诛于前, 进禄败露于后, 反状甚明。故陕西之人曰可杀, 山西之人曰可杀, 京畿中无一人不曰可杀, 惟左右之人曰不可, 则臣不得而知也。此不必疑一也。 且福达之形最易辨识, 或取验于头秃, 或证辨于乡音, 如李二、李俊、李三是其族, 识之矣。发于戚广之妻之口, 是其孙识之矣。始认于杜文柱, 是其姻识之矣。质证于韩良相、李景全, 是其友识之矣。一言于高尚节、王宗美, 是鄜州主人识之矣。再言于邵继美、宗自成, 是洛川主人识之矣。三言于石文举等, 是山、陕道路之人皆识之矣。此不必疑二也。 薛良怙恶, 诚非善人。至所言张寅之即福达, 即李午, 实有明据, 不得以人废言。况福达踪迹谲密, 黠慧过人, 人咸堕其术中, 非良狡猾亦不能发彼阴私。从来发摘告讦之事, 原不必出之敦良朴厚之人。此不当疑三也。 李珏因见薛良非善人, 又见李福达无龙虎形、朱砂字, 又见五台县张子真户内实有张寅父子, 又见崞县左厢都无李福达、李午名, 遂苟且定案, 轻纵元凶。殊不知五台自嘉靖元年黄册始收, 寅父子忽从何来?纳粟拜官, 其为素封必非一日之积, 前此何以隐漏?崞县在城坊既有李伏答, 乃于左厢都追察, 又以李午为真名, 求其贯址, 何可得也?则军籍之无考, 何足据也?况福达既有妖术, 则龙虎形、朱砂字, 安知非前此假之以惑众, 后此去之以避罪?亦不可尽谓薛良之诬矣。此不当疑四也。 京师自四方来者不止一福达, 既改名张寅, 又衣冠形貌似之, 郭勋从而信之, 亦理之所有。其为妖贼余党, 亦意料所不能及。在勋自有可居之过, 在陛下既宏议贵之恩, 诸臣纵有倾勋之心, 亦安能加之罪乎?此不用疑五也。 鞫狱者曰诬, 必言所诬何因。曰雠, 必言所雠何事。若曰薛良, 雠也, 则一切证佐非雠也。曰韩良相、戚广, 雠也, 则高尚节、屈孔、石文举, 非雠也。曰魏泰、刘永振, 雠也, 则今布按府县官非雠也。曰山、陕人, 雠也, 则京师道路之人非雠也。此不用疑六也。 望陛下六疑尽释, 明正福达之罪。庶群奸屏迹, 宗社幸甚。 疏入, 帝大怒, 斥为民。其后《钦明大狱录》删枢疏不载。 枢少学于湛若水, 深造实践。又留心经世略, 九边及越、蜀、滇、黔险阻厄塞, 无不亲历。蹑屩茹草, 至老不衰。隆庆初, 复官。以年老, 加秩致仕。会高拱憾徐阶, 谓阶恤录先朝建言诸臣, 乃彰先帝之过, 请悉停之, 枢竟不录。 译文: 唐枢, 字惟中, 归安人。嘉靖五年(1526)进士。授官刑部主事。言官因李福达的官司交互弹劾郭勋, 然而不得狱辞要领。唐枢上疏说: “李福达的官司, 陛下再三驳斥查问, 这真是有古代帝王的钦恤盛心。但是诸臣有负陛下, 欺蔽的人放肆地说别人的坏话, 谄谀的人混淆其说, 畏威的人改变自己的言辞, 访缉的人隐蔽真情。所以陛下的迷惑就更加厉害, 而是非终不能明了。我心中考虑陛下的疑虑有六项。说谋反罪重, 不宜随便加以怀疑, 这是其一。说天下的人相貌有相似的, 这是其二。说薛良的话不可以听, 这是其三。说李珏当初已经查明, 这是其四。说臣下结党倾轧郭勋, 这是其五。说崞、洛地方的证佐之人都是仇人, 这是其六。我请求让我一一加以辩解。 “李福达的出行, 开始有王良、李钺跟随, 其意何在?接着惠庆、邵进禄等人以之为师, 其传何事?与李铁汉十月下旬的约会, 其行何求?‘我有天分’数语, 其情何谋?‘太上玄天, 垂文秘书’, 其辞何指?劫库攻城, 张开旗子拜封爵官, 虽然邵进禄等人做成的, 其本原何在?李钺伏诛在前, 邵进禄事情败露在后, 反叛的情况非常明显。所以陕西的人说可杀, 山西的人说可杀, 京畿中没有一人不说可杀, 只有皇上左右的人说不可杀, 这就叫我不得而知了。这是不必疑虑的第一条。 “而且李福达的形貌最容易辨识, 或取证于光头, 或证辨于乡音, 像李二、李俊、李三是他的同族, 是认识他的。从戚广的妻子口中说出的, 她是李福达的孙子相识的人。开始让杜文桂辨认, 他是李福达相识的亲家。让韩良相、李景全对质证明, 他们是李福达相识的朋友。一对证于高尚节、王宗美, 他们是..州主人认识的。二对证于邵继美、宗自成, 他们是洛川主人认识的。三对证于石文举等人, 他们是山西、陕西道路行人都认识的。这是不必疑虑的第二条。 “薛良坚持作恶, 真不是好人。但他所说的张寅就是李福达, 也就是李午, 实有明据, 不得因人废言。况且李福达的踪迹诡密, 黠慧过人, 人们都堕其术中, 不是薛良狡猾也就不能揭发他的阴私。从来发摘告讦这样的事, 原不必出之于敦良朴厚的人。这是不应当疑虑的第三条。 “李珏因为见薛良不是善人, 又见李福达没有龙虎形、朱砂字, 又见五台县张子真户内实有张寅父子, 又见崞县左厢没有李福达、李午这样的名字, 于是苟且定案, 轻易放纵元凶。殊不知五台县是从嘉靖元年(1522)黄册才开始收录, 张寅父子突然从何而来?交纳粮食封官, 其为富户一定不是一日之积累, 在此以前为什么会被隐漏呢?崞县在城坊既有李伏答, 于是在左厢都追察, 又以李午为真名, 找他的籍贯住址, 怎么能够得到呢?则军籍无从考察, 又怎么能作为充足的证据呢?况且李福达既有妖术, 那么龙虎形、朱砂字, 又怎能知道不是先前假借来蛊惑群众, 后来去掉以逃避罪名的呢?也不可说薛良全是诬陷他的。这是不必疑虑的第四条。 “京师从四方来的人不只一个李福达, 既改名张寅, 又衣冠形貌像他, 郭勋听从他的话并相信他, 这在道理上是说得过去的。李福达是妖贼的余党, 也是意料所不能及的。在郭勋来说自有可居之过, 在陛下来说既然有宽大权贵之恩, 诸臣纵使有倾轧郭勋之心, 又怎能加他们的罪呢?这是不用疑虑的第五条。 “审查案件的人称诬, 一定要说被诬是什么原因。如果说是仇恨, 一定要说仇恨的是什么事情。如果说薛良有仇恨, 那么一切作为佐据证人就不是因为仇恨了。说韩良相、戚广是因为仇恨, 那么高尚节、屈孔、石文举就不是因为仇恨了。说魏泰、刘永振是因为仇恨, 那么当今的布政司按察司及府县官员则不是因为仇恨了。说山西、陕西的人, 是因为仇恨, 那么京师道路之人就不是因为仇恨了。这是不用疑虑的第六条。 “望陛下六疑尽释, 明正李福达之罪。期望群奸屏迹, 宗社幸甚。” 疏章呈入朝廷, 皇帝大怒, 将唐枢贬斥为平民。在这之后《钦明大狱录》删去唐枢的疏章不予登载。 唐枢少年跟随湛若水学习, 深造实践。又留心经世方略, 九边和越、蜀、滇、黔的险阻厄塞, 没有不亲身经历的。脚踩草鞋口含野草, 到老不衰。隆庆初年, 恢复官职。因为年老, 增加俸禄引退。正巧高拱不满意徐阶, 说徐阶体恤收录先朝建言诸臣, 乃是彰显先帝的过错, 请求全部停止, 唐枢竟然没有被收录于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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