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轼《记与欧公言》原文及翻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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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苏轼
原文：
欧一陽一文忠公尝言：“有患疾①者, 医问其得疾之由, 曰：‘乘船遇风, 惊而得之。’医取多年柂牙②为柂工手汗所渍处, 刮末, 杂丹砂、茯神之流, 饮之而愈。今《本草注﹒别药性论》云：‘止汗, 用麻黄根节及故竹扇为末服之。’”文忠因言：“医以意用药多此比, 初似儿戏, 然或有验, 殆未易致诘也。”予因谓公：“以笔墨烧灰饮学者, 当治昬③惰耶?推此而广之, 则饮伯夷之盥水, 可以疗贪;食比干之馂馀④, 可以已佞⑤;舐樊哙之盾, 可以治怯;嗅西子之珥, 可以疗恶⑥疾矣。”公遂大笑。
元祐六年闰八月十七日, 舟行入颖州界, 坐念二十年前见文忠公于此, 偶记一时谈笑之语, 聊复识之。
(选自《东坡志林﹒卷三﹒技术》)
【注释】
①疾：�。饫镏赋隼浜�。
②柂牙：“柂”同“舵”, 船舵的把手处。
③昬：同“昏”。
④馂馀：吃剩的食物。
⑤佞：用巧言奉承人, 奸伪。
⑥恶：丑, 指容貌丑。
译文：
欧一陽一修曾经（和我）说过这样的事情：“有一个人得了出冷汗的毛�。缴仕窃趺吹貌〉�, 他说 ：‘乘船时遇到风浪, 受到惊吓, 然后就患上此�!缴腿〕觯ㄓ昧耍┒嗄甑臇溃ù妫�, 在舵手汗水浸渍的地方, 刮了（一些）粉末, 掺杂了丹砂、茯神之类的药物, （泡水给他喝）, 病人喝完就痊愈了。现在的《本草注﹒别药性论》上说：‘治疗出汗多的毛�。梢园崖榛频母诤停ㄈ嗣牵┯镁傻闹裆饶氤煞勰�, （让病人）服用。’”文忠公于是说：“医生凭意想用药大多如此, 起初如同儿戏, 可是有时还真有效, 恐怕这其中的道理还不容易招致责难吧。”我就对文忠公说：“拿笔墨烧成灰给求学的人喝, 应当能够治疗愚笨和懒惰吧?推而广之, 那么喝了伯夷的洗手水, 就可以以此治疗贪心;吃比干吃剩的食物, 就可以改掉谄媚的习惯;舔一舔樊哙用过的盾牌, 就可以医治胆怯的毛�。晃乓晃盼魇┑亩�, 就可以治疗天生的丑怪残疾了。”文忠公（听了我的话）, 就大笑起来。
元祐六年闰八月十七日, 我坐船前行进入颍州地界, 因而想起二十年前在这里拜见文忠公的事, 偶然回忆起当年和欧一陽一修的一番笑谈, 姑且把它记了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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