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察今》原文和翻译
| | 原文: 上胡不法先王之法?非不贤也, 为其不可得而法。先王之法, 经乎上世而来者也, 人或益之, 人或损之, 胡可得而法?虽人弗捐益, 犹若不可得而法。 凡先王之法, 有要于时也。时不与法俱在, 法虽今而在, 犹若不可法。故释先王之成法, 而法其所以为法。先王之所以为法者, 何也?先王之所以为法者, 人也, 而已亦人也。故察已则可以知人, 察今则可以知古。古今一也, 人与我同耳。有道之士, 贵以近知远, 以今知古, 以所见知所不见。故审堂下之阴, 而知日月之行, 阴阳之变;见瓶水之冰, 而知天下之寒, 鱼鳖之藏也。尝一脬肉, 而知一镬之味, 一鼎之调。 荆人欲袭宋, 使人先表澭水。澭水暴益, 荆人弗知, 循表而夜涉, 溺死者千有余人, 军惊而坏都舍。向其先表之时可导也, 今水已变而益多矣, 荆人尚犹循表而导之, 此其所以败也。今世之主法先王之法也, 有似于此。其时已与先王之法亏矣, 而曰此先王之法也, 而法之。以此为治, 岂不悲哉! 故治国无法则乱, 守法而弗变则悖, 悖乱不可以持国。世易时移, 变法宜矣。譬之若良医, 病万变, 药亦万变。病变而药不变, 向之寿民, 今为殇子矣。故凡举事必循法以动, 变法者因时而化。是故有天下七十一圣, 其法皆不同;非务相反也, 时势异也。故曰:良剑期乎断, 不期乎镆铘;良马期乎千里, 不期乎骥骜。夫成功名者, 此先王之千里也。 楚人有涉江者, 其剑自舟中坠于水, 遽契其舟, 曰:“是吾剑之所从坠。”舟止, 从其所契者入水求之。舟已行矣, 而剑不行, 求剑若此, 不亦感乎?以故法为其国与此同。时已徙矣, 而法不徙。以此为治, 岂不难哉! 有过于江上者, 见人方引婴儿而欲投之江中, 婴儿啼。人问其故。曰:“此其父善游。”其父虽善游, 其子岂遽善游哉?以此任物, 亦必悖矣。荆国之为政, 有似于此。 译文: 国君为什么不取法古代帝王的法今制度呢?不是它不好, 而是因为后人无从取法它。先王的法今制度, 是经历了漫长的古代流传下来的, 人们有的增补它, 有的删减它, 怎么能够取法它呢?即使人们没有增减它, 也还是无从职法它的。 凡是先王的法令制度, 是适应当时的需要的。(过去的)时代不能与法令制度(的条文)一同存在下来。(古代的)法令制度即使现在还保存下来, 还是不能取法它。因此要抛弃先王现成的法令制度, 而取法他制定法令制度的根据。先王制定法令制度的根据是什么呢?那就是从人出发, 自己本来也是人, 所以明察自己就可以推知别人, 明察现在就可推知古代。古代和现在是一样的, 别人和自己也是相同的。明白事理的人, 可贵的地方就在于他能够根据近的推知远的, 根据现在的推知古代的, 根据看到的推知未见到的。所以观察房屋下面的光影, 就知道太阳、月亮的运行, 早晚和寒暑季节的变化;看到瓶子里水结的冰, 就知道天下已经寒冷, 鱼鳖已经潜伏了。尝一块肉, 就知道一锅里的味道, 全鼎中调味的好坏。 楚国人要去偷袭宋国, 派人先在澭水里设立标记。澭水突然上涨上, 楚国人不知道, 还是顺着(原来的)标记在夜间渡水, (结果被)淹死的有一千多人, 士兵惊骇的声音如同大房屋倒塌一样。以前他们设立标记的时候, 是可以(根据标记)渡水的, 现在水位已经变化, 水涨了很多, (可是)楚国人还是照着原来的标记渡水, 这是他们为什么惨败的原因。现在的国君取法先王的法令制度, 就有些象这种情况。时代已经与先王的法令制度不相适应了, 但还在说这是先王的法令制度, 因而取法它。用这种方法来治理国家, 难道不可悲吗! 所以说治理国家没有法令制度就会混乱, 死守古老的法令制度而不改变就会行不通, 混乱和不合时宜都不能治理好国家。社会不同了, 时代改变了, 改变法令制度是应该的。比如好的医生, 病症千变万化, 下药也要千变万化。病症变了而药不变, 本来可以长寿的人, 现在也变成短命鬼了。所以做事情一定要根据法令制度来进行, 修订法令制度要随时代(的变化)而变化。因此, 统治过天下的七十一位帝王, 他们的法令制度都各不相同;不是一定要有所不同, 而是时代形势不一样了。所以说:好剑只要求它能斩断东西, 不要求它一定是镆铘;好马只要求它一天能跑千里, 不要求它一定是骥骜。完成功名, 这才是古代帝王追求的目标啊。 楚国有个渡江的人, 他的宝剑从船上掉到水里, 就急忙用刀在船上刻个记号, 说:“这里是宝剑掉下去的地方。”船停了, 他就从他刻着记号的地方下水去打捞宝�!4丫吡�, 但剑没有动, 这样寻找宝剑, 不也是很糊涂吗?用旧的法令制度治理他的国家, 正和这个(故事)相同。时代已经变了, 而法令制度不变, 用这种方法治理国家, 岂不太难了吗! 有个从江边上走过的人, 看见一个人正在拉着个婴儿想把他投到江里去, 婴儿啼哭起来。旁人问他为什么这么做。(他)说:“这孩子的父亲很会游泳。”孩子的父亲尽管很会游泳, 那孩子难道就一定也很会游泳吗?用这种方法处理事情, 也必然是荒谬的。楚国人治理国家, 就有点象这种情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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